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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-7-24 13:18 编辑
正在许志山深感绝望时,阿成突然出现在眼前,许志山已把他视作生命中的贵人,但联系着二人的仅仅是根纤细的丝线,所以许志山义无反顾地随阿成去他的家乡,只要生命不止,就能找到他,他们之间的线就不会断。
在一片漆黑的山间行走,许志山莫辨西东,只是紧紧跟随阿成,直到天边微明,他们才走到山边的道路,沿着道路走了好一阵,终于乘上一辆开往谅山的货车,车厢里人货混杂,十来个人蜷缩着,神色疲惫,与难民无异。
车一路摇晃着开到谅山。
战后的谅山满目疮痍,人们装束与凭祥人没啥区别,但操着许志山没能听懂的越南话,还有沿街的象汉字拼音带声调的越南文字,明确无误提示许志山已置身异国他乡。
阿成把许志山安置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,他去购车票。候车室人满为患,带的行李也五花八门,没找到座位的一些人干脆席地而坐,有人高谈阔论,有人闭目养神,也有的人整理行李准备登车。
这时许志山肚子咕咕作响,赶了一夜的山路,许志山饥肠辘辘,可不敢离开。过了好一阵,买到车票的阿成带着几个象棕子的食物回来,两人解开包裹着的叶子,就着军用水壶的水狼吞虎咽。
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开,阿成让许志山休息一会,许志山哪睡得着,东张西望打量着周围的人群,人群妇女居多,青壮年男子少,看来战争损耗不少越南男人,有几拔人依次登车,许志山真怕阿成熟睡过去误了登车,当候车室再次响起上车的广播,阿成象听到军号一下站起,拉许志山加入人流上车。
登上车,挤满满的人们令车厢水泄不通,车才摇摇晃晃驶出站台。一路上有人上车,有人下车,车窗外有时是田野,有时是民居,这老爷车不知什么时候才开到千里之外的地华,“二天二夜吧。”阿成平淡地说。
踏上异国的新鲜感很快过去了,炎热的天气让车厢充斥汗臭味,许志山昏头耷脑,期间就着水胡乱啃了几包饼干,下车撒了几泡屎尿,许志山体会到阿成迢迢千里带鸡到凭祥是何等辛苦。
就快被晃散架,阿成说到了。下得车来,时是深夜,周围田野虫鸣,凉风习习,阿成的家就在路边,下马路走几十米村道就到了。
夜深人静,两人也不进屋,就在院里井边舀水冲澡,洗后神清气爽,躺在树间的吊床上但没睡意,阿成捧他养的鸡让许志山看,有初开啼的青年鸡,也有霸气的种公鸡,还有灵巧秀气的嫩母鸡,这是个很大的院落,灯光只照及一隅,地上铺着厚厚的细沙,鸡罩在竹制的鸡罩里,旁边是很大的校鸡围子,阿成建议先好好睡一觉,明天会接待很多附近的养鸡人。
天刚蒙蒙亮,许志山便让种公鸡粗砺的啼声惊醒,阿成一家起床忙碌开了,妻子在搞卫生,阿成在修缮鸡舍,老父在洗涮鸡用水碗,这时许志山才看清院落的全貌,院落足有足球场大,地上都铺有细沙,用竹子建的鸡舍依着院墙排列,十多株海碗粗的树稀稀植在院中,二只母鸡带着小鸡在树下刨食,院子太大了,鸡太少了,给人感觉空旷、凋敝。
吃过早餐,附近养鸡的接到阿成通知往阿成家聚集,不少人抱着雄斗鸡,这些人削瘦,脸有菜色,不过怀里的鸡神采奕奕,形成强烈的反差。阿成介绍说他们中的不少人世代养鸡,纵然生活艰难,也绝不亏待自己的鸡子。
这些人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,以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许志山,阿成叽叽嘎嘎说了一通,人群才安静下来,有些人提了些问题,阿成一一解答,解答不了的,就让许志山回答,象鸡到凭祥一定能拿到剩余的钱吗?如果鸡在边境被抢了怎么办。许志山保证只要自己在凭祥接到鸡,保证对方一定拿到剩余的钱;如果路上被抢丢失或生病死亡,概不负责。
听毕众人吱吱议论,阿成说丢失生病死亡鸡主负全责大家没意见,但被抢让鸡主负全责大家认为不公允,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被抢,许志山觉得有道理,问阿成怎么办,阿成说买卖双方各担一半责任比较公道,买家的预付金作为卖家损失的补偿,剩余的另一半不必再付。许志山想如果丢失也说被抢怎么办,阿成似乎看出许志山的顾虑,说只要自己带队送鸡,保证不会有乱报的事发生,既然阿成保证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,提的方案又合情合理,许志山没有理由不同意。
交易双方对交易方式再无异议,气氛一下轻松起来,带鸡来的让许志山看鸡给价,这些鸡品相极佳,阿成对他说,越南南北战争,以南方战败告终,北方军列落罪名,没收南方大户财产,最后甚至不少南方普通家庭财产也被没收,象华侨就被驱赶回中国,很多家庭陷入困境,吃饭都成问题,所以普通的鸡都杀吃了,留下不杀的都是精英,就是这些鸡北方鸡贩也很少给价超过人民币二百元的。
许志山问阿成这些鸡给什么价钱比较公道,阿成觉得七百元至九百元比较公道,因为这些鸡好斗,难养,精心料理一年也得不到多少只成鸡,既然付出了全家的心血,以这些鸡换得一家温饱真不为过。听阿成这样说许志山还真不得劲,对方从毛绒绒雏鸡,养到英武非凡的成鸡,还得冒极大风险送到凭祥,大头反让自己赚去了。因而对鸡主的报价一口应承不还价,那些没带鸡来的人看许志山购鸡如此干脆,也纷纷回家抱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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